孝話一籮筐

 
很少有電影是讓我在看了預告時就有種迫不急待想看的衝動
而「送行者～禮儀師的樂章」正是這樣的一部片
無奈即便它正式上映
迫於現實工作上的因素
直到昨天才真正有機會踏進電影院
一睹這部獲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風采

由於是早場的因素
一開始進場只有我跟麗娟還有另一對中年夫妻
甚至過了放映時間
眼前的布幕還是一片漆黑
令我不得不出去提醒一下工作人員
等待中與那對中年夫妻閒聊了一下
原來他們是因為龍巖人本送了他們免費的電影票才進來看的
看來龍巖應該是打算搭著這部電影的順風車
順勢教育台灣的民眾正確認識他們所處的殯葬產業的現況

由於看過預告
所以知道這部片並非是讓人從頭到尾都心情沈重的電影
(事實上很多情節還很爆笑
 真是多虧本木雅弘那經常出現的無辜眼神
 讓趣味更增添不少)
內容大意如下：
男主角小林大悟原先是個交響樂團的大提琴手
卻正逢樂團經營不善而丟了工作
在走投無路下偕同妻子美香回山形縣的故鄉老家
陰錯陽差下不小心成了納棺師
原本刻意隱瞞妻子美香默默工作著
卻在美香不意的情況下發現事情的真相
儘管美香苦苦相勸甚至用回娘家的方式逼迫大悟辭掉工作
工作上的種種遭遇與體悟
卻讓他對這份工作有種特別的情愫......

由本木雅弘所飾演的小林大悟
是一個很平凡且個性隨和的人
也因為這樣的個性
從小依著父母的希望學大提琴
並成為一個職業的大提琴手
但是在面臨失去工作的時後
當下他也認知到自己其實並非出自於對大提琴的熱愛才往這條路走
所以並沒有花太多時間考慮就決定要回故鄉
而由廣末涼子所飾演賢慧包容的妻子美香
真是溫柔體貼到無以復加
(我和麗娟都覺得美香實在是完美到有點不實際)
竟然也沒說什麼就答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是本片著重的部分
所以剛開始一切進行得實在是簡潔順暢
而回故鄉前本來要將一隻章魚放生
沒想到當把章魚拋到河裡後
章魚竟然一動也不動得死了
或許這正是為了小林大悟即將成為一個「送行者」而留下的伏筆吧

大悟的第一次正式上工就被社長直說他真是運氣不好
剛入行就遇到很嚴酷的考驗：
一個過世多日才被人發現的獨居老婆婆的遺體
這一段在導演的刻意安排下
除了桌上出現已經長蛆還能很清楚看見很多蛆在蠕動的飯菜以外
並沒有出現令人反胃噁心或恐懼的鏡頭
但是這樣的工作內容對於大悟絕對是一場震撼教育
(我想對任何人來說都應該是種殘酷的考驗)
不過也該說是大悟運氣好吧
因為經過這樣最艱難的測試都留下來了
之後的其他場合自然更能夠平心應付才是

儘管不同國家與文化
從片中大悟的朋友還有妻子美香的反應
都不難發現
在日本殯葬業從業人員也是受到眾人特殊眼光的看待
事實上在片尾也安排出現其他殯葬業者要處理大悟父親的遺體的情節
另一家殯葬業者兩位社員的出現
可看出編劇刻意安排的強烈對比
他們對於大悟父親的遺體完全是一種「這就只是一份差事」的心態
對照由「NK代辦所」社長教導下的大悟所進行肅穆嚴謹的納棺儀式
絕對是雲泥之別
也正因為如此
當命運巧妙安排由大悟替他們夫妻都很熟悉
也是大悟朋友的母親進行納棺儀式時
美香看著眼前那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丈夫
竟能以完全投入專注的神情不禁為之感動萬分
而這自然也讓原本帶著不屑眼光的好友為之動容
想想如果大悟跟錯了人
結果必當不是如此
甚至不必等美香用回娘家的方式苦勸
應該也已經無法持續投入這樣的工作吧

片中出現各種喪禮的場合
不論往生者過去是怎樣的人
他們的家人怎樣看待往生者生前種種
但是在社長及大悟抱進行對往生者尊重及嚴謹的納棺儀式後
看在家屬的眼裡
似乎過往不堪回首的一切都跟著消逝了
留下的只是那份感恩、愧疚、不捨與難以忘懷的親情
我想正是家屬這樣的良性回饋
使得大悟能以自己身為一個納棺師為榮

另外關於本片的配樂也不能不大加讚賞一番
久石讓的名氣只要常看宮崎駿動畫的人應該都不陌生
這部片的配樂在久石讓的協助下
絕對是加分不少
尤其配合男主角原是大提琴手的身份
片中穿插許多以大提琴為主的配樂
憑著大提琴低沈且厚重的音質
搭配片中較多偏向感傷的場景
實在是非常巧妙的結合
而大悟成為納棺師之後
在熟悉的故鄉氛圍以及對過往的回憶催化下
反而能透過拉大提琴來讓自己的心情得到慰藉
這應該也是大悟所始料未及的

跟大部分的觀眾比較不同的是
我也是禮儀師的家屬
二弟忠義以前對鬼神是很鐵齒的
膽子之大也是我的好幾倍
當過職業軍官、房屋仲介這些我從沒有考慮過的工作之後
會從事禮儀師還是讓我嚇了一跳
想當初他剛入行沒多久
只敢讓我們家人知道他已經有工作
但是卻遲遲不肯透露工作的內容或性質
一直到爸媽以為他是「做黑的」而逼著他吐實
才敢跟他們一五一十說清楚
幸好父母對於這樣的工作也還能接受
只是想到工作時間不固定
(正如電影中的情形，即便在睡夢中也有可能要出門工作)
還有繁重的工作內容
不免還是常口頭勸他改從事別的職業
雖然鐵齒的情況似乎不再了
但是他在面對不少 case 後依舊能輕輕鬆鬆入眠
吃飯也是食慾不減
我認為他儼然就是天生要吃這行飯的
如果他能花些時間運動讓自己的身材健康點
也跟他提到的前輩一樣有可能與案主的家屬結為連理
(因為看過他們對自己往生的家屬所做的一切
 比較瞭解也認同他們不同於傳統殯葬業的工作內容以及態度
 據忠義說，他有很多前輩都是因此跟往生者的家屬結婚)
我對於他從事這樣有意義的工作倒是蠻認同的
(當然啦，因為我的膽子只有他的幾分之一大
 所以我自己是絕對沒想過有這個可能性去做這種工作 ^^!)

詩人余光中曾經寫過一首詩：

今生今世
我最忘情的哭聲有兩次
一次，在我生命的開始
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終
第一次，我不會記得，是聽你說的
第二次，你不會曉得，我說也沒用
但兩次哭聲的中間呀
有無窮無盡的笑聲
一遍一遍又一遍
迴盪了整整三十年
你都曉得，我都記得

生命的傳承以及生與死的強烈對比
從這首詩中顯露無遺
生之時，眾人皆笑，哭的只有初來乍到的新生兒
死之時，眾人皆哭，往生者則靜靜地躺在那
死亡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
是如同片中執行火葬的老先生所說的
死亡只是一道門
通過了這道門之後只是進入了另一個時空呢？
還是另有其他的可能？

猶記得莊子曾經以麗姬的哭泣做為寓言，省思生與死，哪個快樂：
春秋時代爻封人的女兒麗姬嫁給晉獻公時
麗姬傷心地把衣服都哭到濕透
後來麗姬進了王宮
睡在柔軟的大床，吃山珍海味
才知道自己出嫁時哭泣有多麼愚蠢。
莊子說，人都怕死，但誰知道死後會不會後悔還要繼續生。

生由何來與死往何去？
這個問題撇開用宗教的觀點來看應該是無解了
但是面對生死的態度卻是值得我們窮盡一生好好學習

PS.補充說明一下
之所以說這部電影讓我無法正常呼吸
乃是因為片中實在有太多令人感動的情節
導致我不爭氣地掉過多次的眼淚
鼻子也嚴重塞住
後來只能用嘴巴呼吸了
這種經驗還真的是頭一遭 ^^!